时Toki.
One and Only
文/moi
You've been on my mind, I grow fonder every day
你一直在我心中,每天我都會更加渴望你
黃瀨涼太收到了一台機車作為畢業禮物。
三年前,國中畢業的暑假,在鄉野完成拍攝任務的黃瀨,叼著小麥杆子走在一望無盡頭的田間公路,被呼嘯而過的飆車隊給緊緊地抓住了眼球。本來黃瀨就知道在有著縱橫交錯公路的小鎮,飆車社團是非常常見的,但是在親眼目睹他們從眼前喧囂而過的時候,他的血液還是忍不住地跟著沸騰了起來。彼時處於國中高中的交接階段,黃瀨不和平時一樣有每天都必須按時參加的籃球社團活動。於是暑假一下子變得漫長而無聊了,特別是對於黃瀨這種習慣奔波在各種各樣活動中的人。
那一輛機體全黑,配合著銀色的機車,無疑讓他重新找到了想要花費心思和時間的東西。
黃瀨對於看上眼的東西總是執著地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當天晚上他回到家,上報母上大人,要求被駁回。一整個暑假他比以往更加奮力於工作,積攥著每一筆工作的酬勞,但是那輛復古的機車,仍然處於黃瀨所可望不可即的高位上。後來進了海常,繼續加入了籃球部。打球固然很愉快,卻佔用了不少時間,再加上某個人轉移視線的作用,黃瀨將這台機車在心中的地方稍稍降了降。高二,某個人離開了,黃瀨帶領著海常殺下了WC比賽的亞軍,再次向母親大人請求,並且拿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節省下來的一分一毫,卻被以要繼續專心打球專心學習又一次被駁回。高三,海常在冬季盃上稱霸,黃瀨對自己的願望沒有打直球,只是在學習勞累的間隙向母親大人旁敲側擊,終於,母親大人松了口,答應給他買了那台現在看來有些設備過時的機車。
三年了,黃瀨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他拿到機車鑰匙的那一天,從櫃頂找出來了三年以前為了實現這一夢想而買下的頭盔,仔細擦拭。午後,黃瀨騎上了機車,飛馳千裏,風的聲音在耳邊翻飛。
黃瀨第一次開著這部機車去往的地方,是一個專門給車體美容,改裝車身的店。
用扣除上繳給母親買機車後還剩餘的小錢,黃瀨找來了這裏最好的師傅,花費了三個小時,在等待已久的機車純黑色的油缸上刻了一個詞,還鍍上了金色的油漆。
Yukio.
笠松幸男是他另外一個不會放下的執念。
這執念甚至比這台黃瀨念念不忘了三年的機車還要深上好多個等級。
想要靠近,想要碰觸,想要擁有,想要對方也懷有同樣的感情看著自己。
可是笠松幸男卻是自己的前輩,是那個將四號球衣交到自己手上的人。兩人性別相同,性格不合。最重要的是,笠松前輩雖然有著和女生交流的先天性恐懼,但是心中依然懷有想要嘗試和某個特別的女生牽手走過街頭的願望。從一開始黃瀨這樣的祈望就注定是難以實現的。
只要是來自於笠松的,無論是用力的飛踢還是錘向肚子的拳頭,黃瀨都甘之若飴。笠松偶爾露出的溫柔,坐在板凳上埋頭悲愴時候搭過來的毛巾,蹲在角落哀歎時候伸出來拉起自己的手,完美模仿投入一個球時候望向自己的讚歎眼神,這些都是黃瀨心底裏珍視得不得了的祈願。
黃瀨對笠松執著得可怕,也正因為如此,很早的時候黃瀨明白有朝一日若果戳穿了曖昧的薄紙,事情便只剩下了兩種結局,在一起,或者永遠都不在一起。黃濑是個有決心的人,對於自己心心念念的事物,他都會放入許多倍的謹慎。平時對笠松親密的小動作,假裝熟絡的擁抱,黃瀨都恰如其分地點到即止。泛濫的思念,無止境的渴望,都被黃濑用著痛苦而築造成的高牆給阻隔起來,不見天日。
how it feels to hold you close And have you tell me
將你緊緊相擁的感覺 你曾告訴過我嗎
冬季盃結束之後,春天降臨,伴隨著淡淡的落敗的憂愁的,還有對於即將要面臨的離別。四月芳菲,櫻花綻放,小巧的花瓣在飛舞間見識著畢業。
那一天,笠松身著整齊的禮服,西裝外套一絲不苟。在體育館裏面,已經是海常隊長的黃瀨組織著最後一次的隊裏聚會。新老隊員擠滿了小小的社團辦公室,前輩們給後輩們最後一次傳授經驗,也把自己的美好祝福傳遞給自己的接班人。聚會上面沒有人哭,或者說每個人都忍耐著自己的淚水。笠松站在黃濑的身邊,眼角有絲不易擦覺的微紅,眼睛停留在挂起的隊旗上面久久不曾離開。。森山用著奇怪的語氣說著以前大家的糗事,想要調劑氣氛,結果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過去的歡樂,突顯了分離帶來的不舍和悲傷。
最後的最後,是每個人的互相擁抱。黃瀨靜靜地站在笠松的旁邊,看著他張開雙臂,緩慢地動作著,好像是在猶豫,又好像是在按捺著不爲人知的某些東西。眼角快要燒起來了,黃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濕濕的痕跡。他一下子俯衝到笠松的懷抱裏面,緊緊地抱著,霎那間鼻腔裏面都是笠松的味道。黃瀨內心深處不停地叫著,告訴他,把一切告訴他。聚會結束之後,能夠形影不離的日子怕是不會再有了。笠松似乎也很難過,他在黃瀨的懷抱裏面不住地發抖,仿佛悲傷到了極致。
感受著笠松激動的情緒,黃瀨不住地想,自己在笠松的心中,會不會佔據著一個特殊的地位呢?所以他在這個時刻才會如此不舍,如此難受。
這樣想著,黃瀨情不自禁地親上了笠松的唇。
“前輩,我喜歡你。”
黃瀨附在笠松的耳邊說著,用的是魅惑又悲戚的聲音。周圍的人聽不到黃濑的話,卻還是被幾秒前黃濑的行爲給嚇到。突然全部都寂靜無聲,黃瀨能聽到自己的心臟撲騰快要跳出來。他甚至不敢回去看笠松的表情,只是手裏抓著笠松的手指不肯放開。
然後笠松跑走了,突破了鴉雀無聲的圍觀人群,不顧一切地跑走。留下了黃瀨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曾經有一首名為失落的詩歌,它的作者將詩句刻在了石頭上。
詩不長,只有三句。可是詩人最後把詩歌主體部分毀壞了。
於是我們不能讀這首詩,我們只能感受它。
這件事情十足的尷尬,後來黃濑耐不住其他人瞟了瞟去的眼光,收起了心中的快要吞噬自己苦澀,不得已擺回了模特的笑臉,嘻嘻哈哈地說著別的話混淆過去。笠松也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就跑了出去顯得失態,於是在森山小崛的勸說之下也回了去拍大合照。
場場比賽高高掛起的加油橫幅被隊員舉著在最前排,笠松站在正中間,隔壁就是才輕薄過自己的黃瀨。氣氛莫名地有些微妙,黃瀨靠的好近,在還沒集好隊之前笠松甚至能夠感覺到黃瀨呼吸所噴出來的氣息,近在咫尺,熱烈急切的氣息持續了好一會兒。笠松轉過頭去,那傢夥卻笑得人畜無害。他對於剛剛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後來照片出來了,其他人或是淚水橫流或是強打精神展露雪白的牙齒,笠松是板著一副臉地被定格在隊員的正中間。身邊的黃濑,笑容比八月的豔陽還要燦爛。
搞毛啊,結果感到奇怪的只有我一個嗎?笠松右手抓抓頭髮,在心裏默默地想。
對於自己心中渴望的事情,黃瀨幾乎不會後悔,所以他沒有對笠松道歉的打算。一旦道歉了,打著哈哈混過去,笠松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場惡作劇而已,和以前所有的親昵都是一樣,什麼都不會當真。所以他就算害怕以後要和笠松保持距離,也沒有一如往常地擺出一副玩笑的臉。比起這個時候讓笠松離開自己的視線,然後自己心中的期望沒有了出路,他覺得這個時刻該出手了。
黃瀨將自己化身為獵人,而笠松就是稍縱即逝的獵物。
解散之後黃瀨本來還想要拉著笠松,細細解說自己行為的意義。但是笠松早就拉著森山走開了,想必是為了躲避自己。黃瀨掏出了手機,劈劈啪啪地打了一條短信,之後手就保持著握住手機的動作。每隔兩三秒就會解鎖,翻看著什麽動靜都沒有的手機。
【前輩,談談。】
顯然笠松是徹底地蔑視了黃瀨的行為。黃瀨以為森山會幫忙解釋,但就短信一直沒有回復過來的情況去看,果然笠松還是有點介意著這樣的事情。黃瀨有點落寞,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平時也是對前輩開慣了這樣的玩笑,明明前輩每一次會小小的羞澀,並且動用拳頭反擊,但是從來不像今天這般的...扭捏啊,亦或是…奇怪?
這個樣子,一定都不像意志力堅定的笠松前輩啊?
難道,前輩他,在心中也對要離開我了這個事實,有些害怕,他不捨得我?難道,前輩其實心中,或許抱有著和我同樣的感情,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黃瀨的腦內就不間歇地回放著,而且自己也越來越強烈地相信。終於,結束晚飯後的黃瀨跑到了陽臺,想著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去向笠松說出心中的感受。
春天的夜晚還會有點寒涼,帶著櫻花香味的晚風其實打在臉上也一樣會很疼。黃瀨就打算趁著這股刺痛的風,好讓自己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看中的東西,絕對如何不會讓他跑掉。
冰冷的手指繼續敲擊著鍵盤,黃瀨甚至規劃好半個小時內沒有笠松回過來的短信的話,就直接打電話過去。再不行,就在這個寒冷的夜晚裏跑出去,不顧一切地闖進笠松的家門。
【笠松前輩,我今天說的做的,是很認真的。】
“短信已發出”這樣的標誌黃瀨愈發緊張起來,吹過耳邊的涼風也無法抑制手心裏的額汗水。出乎意料的,在不到兩分鐘之內笠松的短信就過來了。黃瀨真是兩隻手都顫抖了,哆嗦了好幾下才打來。
【嗯。我知道。我走掉也是因為我的心很亂,我需要靜下來想想再給你回復。】
【難道前輩也….我是真的喜歡前輩啊,我們能不能…】
想要說的話還沒有打完,手機又傳來了震動。是另外一封來自笠松的短信。
【我對你抱有好感。但是我們不可能。起碼現在不行。】
短信的內容讓黃瀨突然地掉進了深淵。他點回去編輯到一半的短信,逐字逐句地刪掉。黃瀨還考慮著打些什麼樣的話去表達自己的決心,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些話太過浮誇,笠松的短信字裏行間都在表達著他堅定,無法改變的決心。最後黃瀨認命似的低著頭,就敲打了三個字,抿著嘴等著笠松的回信。
【為什麼?】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前輩。
【你現在是海常的隊長,海常在你肩上。】
【這不代表我不能兼顧好啊…我就算和前輩在一起我也可以帶領著海常成為日本第一的。】
【奇跡的世代和你同級吧?想要打敗他們,就必須加倍努力,突破自我,你不可能分的了心。我將海常交給你了,你不要令我失望。你才升高二,你還有很多更加重要的事情。】
【前輩…】
【而且…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我對你的好感沒有強到要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對不住了。黃瀨。】
黃瀨聽見了自己的心碎的聲音。可惜黃瀨真的不是一個隨意放手的人。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晚間的空氣,冷氣嗆入鼻腔,刺激得粘膜很難受。
【我不會讓前輩忘記我的,總有一天,我會牽著前輩的手。】
【你可以不用等我,未來的路子這麼長,我不想你因為我在路上有牽掛。】
【不會的,遇到前輩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之一,我會一直努力下去的。我要去睡了,前輩晚安。】
黃瀨幾乎無法再控制住盈潤在眼眶中的淚水,繼續看笠松短信的話,黃瀨搞不好會在寂靜的深夜嚎啕大哭起來。渾渾噩噩地摸上床,黃瀨整個人趴在被褥上提不起精神,淚水不受控制,根本止不住。過了不知道多久,黃濑藏在被窩裏面的身體有翻了出來。他雙眼紅腫,聲音嘶啞。手機自剛才就沒有了動靜。黃瀨掏出來看看,忍不住又打起了新短信。
【謝謝前輩這麼認真地回復了我,我…我以後還能再找前輩嗎?】
這個時侯已經兩點了,黃瀨本應該被子蓋過頭就跑去睡覺的,卻還是不死心地盯著手機發呆。笠松其實也沒有睡,黃瀨在兩分鐘之後就收到了新短信。
【解決後輩疑難的話隨時都可以的。快去睡吧。】
黃瀨閉上雙眼,親了親手機的螢幕。這下他才肯長久地按住了關機鍵。
So come on and give me a chance To prove I am the one who can walk that mile
所以快來啊給我一個機會 讓我證明我就是那個可以跨越時空的唯一
黃瀨高一那一年,笠松畢業了,離開了海常高校,摧毀了黃濑的心一次,然後去到了東京讀大學。不過黃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認定的東西決不放手。那晚上的淚水和傷感,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又重新站在了路上。
開始的時候黃瀨還會每天固定地給笠松打電話,笠松也會守候在電話的旁邊,細心地聽黃瀨作為隊長的抱怨,同時給他好的建議。漸漸得笠松在電話裏面也會對黃瀨說著自己的心事,兩個人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天天見面,天天黏在一起,但是兩人的距離倒是完全沒有疏遠。就在黃瀨沈浸在這種親密,每天在訓練休息的時候盯著手機忍俊不禁,思忖著幾時找個機會去東京探望前輩的時候,某一天,十分突然的,笠松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黃瀨在放學的時候才給笠松發過去一條短信,結果直到夜晚黃瀨都還沒有收到回信。黃瀨按捺不住地打過去,但是漫長的,不斷響著的嘟嘟聲仿佛沒有盡頭,黃瀨怎麼也等待不來笠松的聲音,雄渾磁性的那聲晚安。
我把笠松前輩弄丟了嗎?
黃瀨好幾天都在這樣想著,持續不斷地擔憂著,手機更是時刻不離身,每次提示燈閃過的時候黃瀨都會立馬翻看手機,以為那就是笠松的消息。
一天, 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
果然啊,我被討厭嗎?徹底地從裏到外的討厭了嗎?
一直等不到消息的黃瀨,消極的情緒也在一直增長。人的情感真的是種恐怖的東西,迷失在被笠松厭惡,乃至拋棄了自己消失不見這種想法的黃瀨,精神萎靡,缺乏幹勁,各方面的事情都沒有做好。海常隊在這個時間發生了一次嚴重的內訌。新生看不慣他們輕浮的隊長很久了,再加上隊長走到哪裏都會有女人簇擁著的這一點本來就會讓每個男生心中有著些許的嫉妒。看著黃瀨連續一個月在隊裏無所作為的隊員們,在週五那天的訓練裏面集體罷工,人到了體育館卻什麼都不做的,上前教訓人的黃瀨更是被激進的隊員一拳直直地打在臉上,臉瞬間就腫了。
“黃瀨,你才不配做海常的隊長,你甚至連前輩應有的尊敬都不會從我這裏贏得一分一毫!拿著你一刻不離的手機滾出去啊。”
說話的人是新生中比較有實力的,但因為無法和隊伍融合在一起而被放在一邊的高一級新生。
接著黃瀨才算是清醒過來。
笠松將4號球衣就給自己時的表情浮現在自己的面前。眼神堅定的笠松前輩,空思冥想的笠松前輩,犒勞大家不惜破費的笠松前輩,對于隊員困難赴湯蹈火的笠松前輩,全部幻燈片似的遊走過黃濑的眼前。黃瀨走到一邊,放下了這些天來即使在練習過程中也會不斷審視的手機。
我也要成爲像前輩一樣優秀的,鼓舞人心的隊長。不對,是我會成爲。
我会成爲笠松前輩的。
他滕地一下就上前給那位先動手的隊員回了一拳。情況一下子變得很糟糕,黃瀨的回擊帶動了另外一些站在他那邊的人,於是兩方就激烈地打鬥起來。若不是武內接完電話回來,說不定真的會有人被打成重傷。當天的練習自然是無法正常進行的,武內顧問更是瘋了一樣地對著每個隊員大吼,隨即眼不見為淨地讓他們去操場跑圈,跑夠一萬米。其他學生略有微詞,但是事實上這樣惡劣的事件又每個人都參與了,沒有逃避懲罰的藉口,都極不情願地動起身來。黃瀨第一個沖出去跑圈的,他走到跑道上,等到姍姍來遲的不想接受懲罰的人都來到,大喊起來。
“我是海常的隊長。海常的錯誤我會扛起來。從今天開始,我會用盡一切帶領你們去奪取日本第一的。”
黃瀨金色的頭髮在落日的餘暉之下熠熠生輝,金色的眼睛充滿了自信和無法質疑的光芒。隊員們瞬間看呆了,此刻的黃瀨,臉的肌肉都繃緊了,給人一種神聖而可以依靠的感覺。黃瀨很滿意這個效果,甩甩頭髮抹了抹嘴邊的血就率先在跑道上跑起來。
“想跟我一起成為日本第一的,就給我好好完成這一萬米。”
一個,兩個,最後那個最初動手的人也被黃瀨的魅力折服,即使還心存芥蒂,也還是想著要去相信著黃瀨的帶領。
黃瀨盯著絢爛的餘光,他想,在以後的日曆,他必須成為了笠松那樣的人,去團結了這支隊伍。
笠松前輩將海常交給了我,我無論怎樣,都會承繼海常的榮耀,實現笠松的夢想。
所以,笠松前輩,請容許我先把你放在心底。
高二高三黃瀨都過著緊張有序的生活。隊長這個職位讓他成熟了不少。黃瀨的空暇時間少的可憐,學習,隊伍事務,訓練,對手的研究,每一樣他都在爭取著做到最好。黃瀨記憶中的笠松就是這樣面面俱到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甚至更好。
笠松那邊依然很長時間沒有消息,黃瀨幾次帶領隊伍去東京參加比賽,趁著休息日漫無目的地逛了好幾次,期盼著一次偶遇,然後告訴笠松,自己已經變得堅強,希望他再等等,再等等。但是總是事與願違,陌生或者熟悉的街頭,黃濑都沒有看見想念著的背影。
這兩年裏面,只有森山在一次學園祭回來海常嘮嗑扯皮的,黃瀨在訓練結束拉他出去喝上一杯,隨便套問著笠松的消息。
在森山嘴裏,黃瀨瞭解到笠松過的不是那麼的好。學業繁重,而且在大學裏面有合不來的傢夥老是找笠松麻煩。之前笠松是因為被人搶掉了手機,郵箱被大學裏面一些不懷好意的傢夥攻擊,所以乾脆將聯絡方式全部換掉。
森山還說,笠松在大學重新練起了喜愛的吉他。高中時候因為隊裏事務太忙,吉他都被笠松放在角落鋪塵鋪了好幾年。黃瀨笑了笑,想著笠松前輩果然就是這樣善於犧牲的人。
笠松很想念以前的時光。他的日子過得實在不太好。
他想念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他很想念你。
森山的聲音迷惑般傳入黃瀨的耳中,黃瀨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原來笠松前輩,真的將自己擺在了特殊的位置。黃瀨用叉子大口大口地吃著茶點,好掩飾住自己滿溢的歡喜。
末了森山問黃瀨是不是喜歡著笠松,黃瀨抿了一口檸檬茶,點了點頭。森山再追問他,是不是現在還無法忘記笠松,黃瀨定了定,沒有說話。森山擺出了然於心的表情,抽過擺在桌子邊邊的餐巾紙,寫下了笠松的新電話。
森山下筆有點重,墨水印在紙巾上化得有點模糊不清。黃瀨擡頭認真地盯著森山,良久,他張口問著。
你也喜歡笠松前輩嗎?
森山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抽出了一張夏目漱石放在桌面上,起身走開了。
他希望的是你。只留下了這句話,和一個瀟灑的背影。
黃瀨視若珍寶似的將這張餐巾紙收好在錢包裏面。那是冬天的頭頭,冬季盃即將開始,這是黃瀨最後一次帶領海常參加全國性的比賽。此刻他必須無比專注,不容有失。
再等我一下吧,前輩。
I dare you to let me be your your one and only
我挑逗你來佔有我 成為你的唯一
Promise I'm worth it To hold in your arms
我承諾我會值得 讓你擁抱在懷中
海常終於在這年冬季盃裏面奪得了全國第一的稱號,黃瀨本人早就因為各樣的才能被保送到東京一所比較有名的高校。
在畢業典禮上,黃瀨這位無論是外貌還是籃球技術,亦或是領導才能都被人認可的十佳學長,覺得自己要拍了十輩子分量的照片,基本上只要在學校裏面見到女生,都會被要求著這樣那樣的姿勢合照。逼不得已地,黃瀨偷跑去了體育館,輕車熟路地躲到了自己慣用的藏匿地點。
這個時侯黃瀨沒有別的東西要去擔心了。海常隊長之位早就傳了下去,對方也很讓自己放得下心。未來的路都被規劃好了,模特的工作在暑假就會繼續進行。現在,真的沒有別的事情能夠有資格去阻擋他。他摸出了錢包,從暗格裏面拿出了那張餐巾紙,左手顫抖著摸出了手機。是時候找笠松前輩了。
可惜啊,就算做了海常的好隊長,黃瀨在該犯二的地方還是情不自禁地犯二了。隔了一年,黃瀨的這只錢包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那張餐巾紙上面的字跡早就模糊得看不見了。黃瀨瞬間就整個人焉掉了,呆愣愣地苦笑著。不過他迅速地打起了精神,並且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從手機裏面找出了森山的聯繫方式,三言兩語地問來了笠松的位址。
我要親自去找他,就在他的面前表達自己的心意。
收到機車的第二天,黃瀨帶上了一點水和幾塊三文治就上了高速,一路從神奈川飆車到了東京。笠松的大學在東京的中部,所以就算黃瀨一路走高速公路,去到東京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
大學對於人口的出入管的並不嚴,黃瀨很輕易地就進入到了校園。這所大學裏面的女生相對得多,大家在路邊見到黃瀨帥氣的背影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了仰慕的神色。黃瀨慶倖自己有好好得帶著頭盔,擋風玻璃很好地擋住了他那張模特的臉,讓他不會鋒芒畢露。不然,黃瀨估計會有女生跑到大路上攔車。
高中畢業的黃瀨退去了稚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獨有的味道。
跟著大學裏面的標誌,黃瀨兜兜轉轉地才找了笠松的學院。
不知道能不能夠見到笠松呢?
黃瀨在電話裏面就問了笠松所在的大學和學院,對於笠松的時間安排一無所知。這個時侯撞過來學校,搞不好笠松還在上課。也有可能笠松今天沒有課,整天都在學校外面打工。黃瀨也是在學院門口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停下車才突然考慮到這樣的問題。
沒想到一牽扯到前輩的事情,當隊長時候擁有的高瞻遠矚技能都不能發動了啊。前輩,沒了你我怎麼辦啊。
沒辦法,黃瀨糾結了好久還是決定不給森山打電話詢問。他打算就在學院門口等待著。他等得足夠久了,說不定上天就會賜給他一個奇跡。
黃瀨集中起精神盯著每一個出入的人,真是一刻都不敢放鬆。肚子餓了,就用著極為短的時間從背包裏面摸出三文治,隨便地吃上幾口。眼睛全過程還是看著來往的人群,還是隔著頭盔的。
等了大概有三四個小時,天色都由明亮變得昏暗。大概今天的課程全部結束了,出入大樓的人變得稀少起來。黃瀨腿有些麻,這漫長而又緊張的時間內他眼睛都盯累了,卻還是見不到那個希冀的身影。好多次他都想打電話去求助了,但是一想到自己都等了那麼久了,就會忍不住賭氣起來,一定要等到為止。
晚上習慣性的氣溫會降低,黃瀨一整天進食少得可憐,身體能量不夠,這下真的覺得透心得冷起來。
啪嗒,啪嗒。
所謂的禍不單行。黃瀨還冷得打著哆嗦的時候,天就下起大雨,沒有任何的警告。雨水一點一點地打濕了黃瀨的衣服。黃瀨一瞬間更是冷得不行,扭頭不舍地看了看門口,還是轉身騎了機車去尋找附近能夠避雨的地方。
直駛過校道,拐過街角,面前就是由連廊庇護著的一個遮雨的地點,黃瀨麻利地開進去,側著地把機車靠在人行道邊上,下車拍打著身上占到的雨水。
擡起頭,正迎上從樓裏面走出來的人的視線。
世界只剩下雨水稀裏嘩啦的聲音。
黃瀨不可置信地瞪大著眼睛,用左手掐了右手的人中。會痛。
不是在做夢啊。
黃瀨不知道怎樣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失去消息後黃瀨曾經無數次想像過重新和笠松見面的場景。但是實際來的時候總是超越了想像,非常得動魄驚心。
笠松看上去也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打開著的傘停在了半空。
氣氛僵持了好久,兩人不發一語。
黃濑不過蓦然說話破壞自己再次見面的第一印象。他太過驚訝了,腦中閃過數萬句話,但是沒有一句能讓他振動自己的聲帶。
最後笠松歎了一口氣,拿著傘走過去了黃瀨的身邊。黃瀨無法抑制地將笠松抱在了懷裏,又不敢太用力,怕把笠松弄疼。
“啊前輩,疼。”
果然啊,擁抱前輩的下場還是一拳直達腹部啊。
習慣的動作,習慣的痛楚,一切都如同回到了過去。
這些年來笠松因為練吉他,手勁更大了些,黃瀨整個疼的彎了腰。
“黃瀨!機車是你的嗎?”
“誒是啊。前輩,機車帥不帥?我帥不帥。”
笠松舉起了手,黃瀨自覺地捂住了嘴。
“開起來。”
“哈?”
“開起來。我打傘,你送我去上課。”
“誒?”黃瀨對於笠松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啟動了機車。引擎的聲音在夜晚中傳的特別遠,有些回聲。
笠松毫不避忌地跨坐在黃瀨的後面,一手打傘,一手摟緊了黃瀨的腰。
“前輩,這是…”
黃瀨的心快要控制不住地跳出來了。
“閉嘴,開車啊,海常的前好隊長。”
不是說等著我的回復嗎,這不是給你回復了嗎。
笠松的認可終于模模糊糊地傳到了黃濑的心中。
黃瀨頓了頓,隨即笑了出聲,眼睛眯著的,轉了過去親了親笠松的臉頰。笠松臉紅了起來卻沒有回避,摟著他的腰的手緊了緊。
“前輩,可以每天載你上學嗎?”
“如果你只載我一個的話。”
另一篇>>>喵太太《时光荏苒》
文/moi
You've been on my mind, I grow fonder every day
你一直在我心中,每天我都會更加渴望你
黃瀨涼太收到了一台機車作為畢業禮物。
三年前,國中畢業的暑假,在鄉野完成拍攝任務的黃瀨,叼著小麥杆子走在一望無盡頭的田間公路,被呼嘯而過的飆車隊給緊緊地抓住了眼球。本來黃瀨就知道在有著縱橫交錯公路的小鎮,飆車社團是非常常見的,但是在親眼目睹他們從眼前喧囂而過的時候,他的血液還是忍不住地跟著沸騰了起來。彼時處於國中高中的交接階段,黃瀨不和平時一樣有每天都必須按時參加的籃球社團活動。於是暑假一下子變得漫長而無聊了,特別是對於黃瀨這種習慣奔波在各種各樣活動中的人。
那一輛機體全黑,配合著銀色的機車,無疑讓他重新找到了想要花費心思和時間的東西。
黃瀨對於看上眼的東西總是執著地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當天晚上他回到家,上報母上大人,要求被駁回。一整個暑假他比以往更加奮力於工作,積攥著每一筆工作的酬勞,但是那輛復古的機車,仍然處於黃瀨所可望不可即的高位上。後來進了海常,繼續加入了籃球部。打球固然很愉快,卻佔用了不少時間,再加上某個人轉移視線的作用,黃瀨將這台機車在心中的地方稍稍降了降。高二,某個人離開了,黃瀨帶領著海常殺下了WC比賽的亞軍,再次向母親大人請求,並且拿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節省下來的一分一毫,卻被以要繼續專心打球專心學習又一次被駁回。高三,海常在冬季盃上稱霸,黃瀨對自己的願望沒有打直球,只是在學習勞累的間隙向母親大人旁敲側擊,終於,母親大人松了口,答應給他買了那台現在看來有些設備過時的機車。
三年了,黃瀨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他拿到機車鑰匙的那一天,從櫃頂找出來了三年以前為了實現這一夢想而買下的頭盔,仔細擦拭。午後,黃瀨騎上了機車,飛馳千裏,風的聲音在耳邊翻飛。
黃瀨第一次開著這部機車去往的地方,是一個專門給車體美容,改裝車身的店。
用扣除上繳給母親買機車後還剩餘的小錢,黃瀨找來了這裏最好的師傅,花費了三個小時,在等待已久的機車純黑色的油缸上刻了一個詞,還鍍上了金色的油漆。
Yukio.
笠松幸男是他另外一個不會放下的執念。
這執念甚至比這台黃瀨念念不忘了三年的機車還要深上好多個等級。
想要靠近,想要碰觸,想要擁有,想要對方也懷有同樣的感情看著自己。
可是笠松幸男卻是自己的前輩,是那個將四號球衣交到自己手上的人。兩人性別相同,性格不合。最重要的是,笠松前輩雖然有著和女生交流的先天性恐懼,但是心中依然懷有想要嘗試和某個特別的女生牽手走過街頭的願望。從一開始黃瀨這樣的祈望就注定是難以實現的。
只要是來自於笠松的,無論是用力的飛踢還是錘向肚子的拳頭,黃瀨都甘之若飴。笠松偶爾露出的溫柔,坐在板凳上埋頭悲愴時候搭過來的毛巾,蹲在角落哀歎時候伸出來拉起自己的手,完美模仿投入一個球時候望向自己的讚歎眼神,這些都是黃瀨心底裏珍視得不得了的祈願。
黃瀨對笠松執著得可怕,也正因為如此,很早的時候黃瀨明白有朝一日若果戳穿了曖昧的薄紙,事情便只剩下了兩種結局,在一起,或者永遠都不在一起。黃濑是個有決心的人,對於自己心心念念的事物,他都會放入許多倍的謹慎。平時對笠松親密的小動作,假裝熟絡的擁抱,黃瀨都恰如其分地點到即止。泛濫的思念,無止境的渴望,都被黃濑用著痛苦而築造成的高牆給阻隔起來,不見天日。
how it feels to hold you close And have you tell me
將你緊緊相擁的感覺 你曾告訴過我嗎
冬季盃結束之後,春天降臨,伴隨著淡淡的落敗的憂愁的,還有對於即將要面臨的離別。四月芳菲,櫻花綻放,小巧的花瓣在飛舞間見識著畢業。
那一天,笠松身著整齊的禮服,西裝外套一絲不苟。在體育館裏面,已經是海常隊長的黃瀨組織著最後一次的隊裏聚會。新老隊員擠滿了小小的社團辦公室,前輩們給後輩們最後一次傳授經驗,也把自己的美好祝福傳遞給自己的接班人。聚會上面沒有人哭,或者說每個人都忍耐著自己的淚水。笠松站在黃濑的身邊,眼角有絲不易擦覺的微紅,眼睛停留在挂起的隊旗上面久久不曾離開。。森山用著奇怪的語氣說著以前大家的糗事,想要調劑氣氛,結果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過去的歡樂,突顯了分離帶來的不舍和悲傷。
最後的最後,是每個人的互相擁抱。黃瀨靜靜地站在笠松的旁邊,看著他張開雙臂,緩慢地動作著,好像是在猶豫,又好像是在按捺著不爲人知的某些東西。眼角快要燒起來了,黃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濕濕的痕跡。他一下子俯衝到笠松的懷抱裏面,緊緊地抱著,霎那間鼻腔裏面都是笠松的味道。黃瀨內心深處不停地叫著,告訴他,把一切告訴他。聚會結束之後,能夠形影不離的日子怕是不會再有了。笠松似乎也很難過,他在黃瀨的懷抱裏面不住地發抖,仿佛悲傷到了極致。
感受著笠松激動的情緒,黃瀨不住地想,自己在笠松的心中,會不會佔據著一個特殊的地位呢?所以他在這個時刻才會如此不舍,如此難受。
這樣想著,黃瀨情不自禁地親上了笠松的唇。
“前輩,我喜歡你。”
黃瀨附在笠松的耳邊說著,用的是魅惑又悲戚的聲音。周圍的人聽不到黃濑的話,卻還是被幾秒前黃濑的行爲給嚇到。突然全部都寂靜無聲,黃瀨能聽到自己的心臟撲騰快要跳出來。他甚至不敢回去看笠松的表情,只是手裏抓著笠松的手指不肯放開。
然後笠松跑走了,突破了鴉雀無聲的圍觀人群,不顧一切地跑走。留下了黃瀨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曾經有一首名為失落的詩歌,它的作者將詩句刻在了石頭上。
詩不長,只有三句。可是詩人最後把詩歌主體部分毀壞了。
於是我們不能讀這首詩,我們只能感受它。
這件事情十足的尷尬,後來黃濑耐不住其他人瞟了瞟去的眼光,收起了心中的快要吞噬自己苦澀,不得已擺回了模特的笑臉,嘻嘻哈哈地說著別的話混淆過去。笠松也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就跑了出去顯得失態,於是在森山小崛的勸說之下也回了去拍大合照。
場場比賽高高掛起的加油橫幅被隊員舉著在最前排,笠松站在正中間,隔壁就是才輕薄過自己的黃瀨。氣氛莫名地有些微妙,黃瀨靠的好近,在還沒集好隊之前笠松甚至能夠感覺到黃瀨呼吸所噴出來的氣息,近在咫尺,熱烈急切的氣息持續了好一會兒。笠松轉過頭去,那傢夥卻笑得人畜無害。他對於剛剛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後來照片出來了,其他人或是淚水橫流或是強打精神展露雪白的牙齒,笠松是板著一副臉地被定格在隊員的正中間。身邊的黃濑,笑容比八月的豔陽還要燦爛。
搞毛啊,結果感到奇怪的只有我一個嗎?笠松右手抓抓頭髮,在心裏默默地想。
對於自己心中渴望的事情,黃瀨幾乎不會後悔,所以他沒有對笠松道歉的打算。一旦道歉了,打著哈哈混過去,笠松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場惡作劇而已,和以前所有的親昵都是一樣,什麼都不會當真。所以他就算害怕以後要和笠松保持距離,也沒有一如往常地擺出一副玩笑的臉。比起這個時候讓笠松離開自己的視線,然後自己心中的期望沒有了出路,他覺得這個時刻該出手了。
黃瀨將自己化身為獵人,而笠松就是稍縱即逝的獵物。
解散之後黃瀨本來還想要拉著笠松,細細解說自己行為的意義。但是笠松早就拉著森山走開了,想必是為了躲避自己。黃瀨掏出了手機,劈劈啪啪地打了一條短信,之後手就保持著握住手機的動作。每隔兩三秒就會解鎖,翻看著什麽動靜都沒有的手機。
【前輩,談談。】
顯然笠松是徹底地蔑視了黃瀨的行為。黃瀨以為森山會幫忙解釋,但就短信一直沒有回復過來的情況去看,果然笠松還是有點介意著這樣的事情。黃瀨有點落寞,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平時也是對前輩開慣了這樣的玩笑,明明前輩每一次會小小的羞澀,並且動用拳頭反擊,但是從來不像今天這般的...扭捏啊,亦或是…奇怪?
這個樣子,一定都不像意志力堅定的笠松前輩啊?
難道,前輩他,在心中也對要離開我了這個事實,有些害怕,他不捨得我?難道,前輩其實心中,或許抱有著和我同樣的感情,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黃瀨的腦內就不間歇地回放著,而且自己也越來越強烈地相信。終於,結束晚飯後的黃瀨跑到了陽臺,想著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去向笠松說出心中的感受。
春天的夜晚還會有點寒涼,帶著櫻花香味的晚風其實打在臉上也一樣會很疼。黃瀨就打算趁著這股刺痛的風,好讓自己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看中的東西,絕對如何不會讓他跑掉。
冰冷的手指繼續敲擊著鍵盤,黃瀨甚至規劃好半個小時內沒有笠松回過來的短信的話,就直接打電話過去。再不行,就在這個寒冷的夜晚裏跑出去,不顧一切地闖進笠松的家門。
【笠松前輩,我今天說的做的,是很認真的。】
“短信已發出”這樣的標誌黃瀨愈發緊張起來,吹過耳邊的涼風也無法抑制手心裏的額汗水。出乎意料的,在不到兩分鐘之內笠松的短信就過來了。黃瀨真是兩隻手都顫抖了,哆嗦了好幾下才打來。
【嗯。我知道。我走掉也是因為我的心很亂,我需要靜下來想想再給你回復。】
【難道前輩也….我是真的喜歡前輩啊,我們能不能…】
想要說的話還沒有打完,手機又傳來了震動。是另外一封來自笠松的短信。
【我對你抱有好感。但是我們不可能。起碼現在不行。】
短信的內容讓黃瀨突然地掉進了深淵。他點回去編輯到一半的短信,逐字逐句地刪掉。黃瀨還考慮著打些什麼樣的話去表達自己的決心,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些話太過浮誇,笠松的短信字裏行間都在表達著他堅定,無法改變的決心。最後黃瀨認命似的低著頭,就敲打了三個字,抿著嘴等著笠松的回信。
【為什麼?】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前輩。
【你現在是海常的隊長,海常在你肩上。】
【這不代表我不能兼顧好啊…我就算和前輩在一起我也可以帶領著海常成為日本第一的。】
【奇跡的世代和你同級吧?想要打敗他們,就必須加倍努力,突破自我,你不可能分的了心。我將海常交給你了,你不要令我失望。你才升高二,你還有很多更加重要的事情。】
【前輩…】
【而且…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我對你的好感沒有強到要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對不住了。黃瀨。】
黃瀨聽見了自己的心碎的聲音。可惜黃瀨真的不是一個隨意放手的人。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晚間的空氣,冷氣嗆入鼻腔,刺激得粘膜很難受。
【我不會讓前輩忘記我的,總有一天,我會牽著前輩的手。】
【你可以不用等我,未來的路子這麼長,我不想你因為我在路上有牽掛。】
【不會的,遇到前輩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之一,我會一直努力下去的。我要去睡了,前輩晚安。】
黃瀨幾乎無法再控制住盈潤在眼眶中的淚水,繼續看笠松短信的話,黃瀨搞不好會在寂靜的深夜嚎啕大哭起來。渾渾噩噩地摸上床,黃瀨整個人趴在被褥上提不起精神,淚水不受控制,根本止不住。過了不知道多久,黃濑藏在被窩裏面的身體有翻了出來。他雙眼紅腫,聲音嘶啞。手機自剛才就沒有了動靜。黃瀨掏出來看看,忍不住又打起了新短信。
【謝謝前輩這麼認真地回復了我,我…我以後還能再找前輩嗎?】
這個時侯已經兩點了,黃瀨本應該被子蓋過頭就跑去睡覺的,卻還是不死心地盯著手機發呆。笠松其實也沒有睡,黃瀨在兩分鐘之後就收到了新短信。
【解決後輩疑難的話隨時都可以的。快去睡吧。】
黃瀨閉上雙眼,親了親手機的螢幕。這下他才肯長久地按住了關機鍵。
So come on and give me a chance To prove I am the one who can walk that mile
所以快來啊給我一個機會 讓我證明我就是那個可以跨越時空的唯一
黃瀨高一那一年,笠松畢業了,離開了海常高校,摧毀了黃濑的心一次,然後去到了東京讀大學。不過黃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認定的東西決不放手。那晚上的淚水和傷感,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又重新站在了路上。
開始的時候黃瀨還會每天固定地給笠松打電話,笠松也會守候在電話的旁邊,細心地聽黃瀨作為隊長的抱怨,同時給他好的建議。漸漸得笠松在電話裏面也會對黃瀨說著自己的心事,兩個人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天天見面,天天黏在一起,但是兩人的距離倒是完全沒有疏遠。就在黃瀨沈浸在這種親密,每天在訓練休息的時候盯著手機忍俊不禁,思忖著幾時找個機會去東京探望前輩的時候,某一天,十分突然的,笠松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黃瀨在放學的時候才給笠松發過去一條短信,結果直到夜晚黃瀨都還沒有收到回信。黃瀨按捺不住地打過去,但是漫長的,不斷響著的嘟嘟聲仿佛沒有盡頭,黃瀨怎麼也等待不來笠松的聲音,雄渾磁性的那聲晚安。
我把笠松前輩弄丟了嗎?
黃瀨好幾天都在這樣想著,持續不斷地擔憂著,手機更是時刻不離身,每次提示燈閃過的時候黃瀨都會立馬翻看手機,以為那就是笠松的消息。
一天, 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
果然啊,我被討厭嗎?徹底地從裏到外的討厭了嗎?
一直等不到消息的黃瀨,消極的情緒也在一直增長。人的情感真的是種恐怖的東西,迷失在被笠松厭惡,乃至拋棄了自己消失不見這種想法的黃瀨,精神萎靡,缺乏幹勁,各方面的事情都沒有做好。海常隊在這個時間發生了一次嚴重的內訌。新生看不慣他們輕浮的隊長很久了,再加上隊長走到哪裏都會有女人簇擁著的這一點本來就會讓每個男生心中有著些許的嫉妒。看著黃瀨連續一個月在隊裏無所作為的隊員們,在週五那天的訓練裏面集體罷工,人到了體育館卻什麼都不做的,上前教訓人的黃瀨更是被激進的隊員一拳直直地打在臉上,臉瞬間就腫了。
“黃瀨,你才不配做海常的隊長,你甚至連前輩應有的尊敬都不會從我這裏贏得一分一毫!拿著你一刻不離的手機滾出去啊。”
說話的人是新生中比較有實力的,但因為無法和隊伍融合在一起而被放在一邊的高一級新生。
接著黃瀨才算是清醒過來。
笠松將4號球衣就給自己時的表情浮現在自己的面前。眼神堅定的笠松前輩,空思冥想的笠松前輩,犒勞大家不惜破費的笠松前輩,對于隊員困難赴湯蹈火的笠松前輩,全部幻燈片似的遊走過黃濑的眼前。黃瀨走到一邊,放下了這些天來即使在練習過程中也會不斷審視的手機。
我也要成爲像前輩一樣優秀的,鼓舞人心的隊長。不對,是我會成爲。
我会成爲笠松前輩的。
他滕地一下就上前給那位先動手的隊員回了一拳。情況一下子變得很糟糕,黃瀨的回擊帶動了另外一些站在他那邊的人,於是兩方就激烈地打鬥起來。若不是武內接完電話回來,說不定真的會有人被打成重傷。當天的練習自然是無法正常進行的,武內顧問更是瘋了一樣地對著每個隊員大吼,隨即眼不見為淨地讓他們去操場跑圈,跑夠一萬米。其他學生略有微詞,但是事實上這樣惡劣的事件又每個人都參與了,沒有逃避懲罰的藉口,都極不情願地動起身來。黃瀨第一個沖出去跑圈的,他走到跑道上,等到姍姍來遲的不想接受懲罰的人都來到,大喊起來。
“我是海常的隊長。海常的錯誤我會扛起來。從今天開始,我會用盡一切帶領你們去奪取日本第一的。”
黃瀨金色的頭髮在落日的餘暉之下熠熠生輝,金色的眼睛充滿了自信和無法質疑的光芒。隊員們瞬間看呆了,此刻的黃瀨,臉的肌肉都繃緊了,給人一種神聖而可以依靠的感覺。黃瀨很滿意這個效果,甩甩頭髮抹了抹嘴邊的血就率先在跑道上跑起來。
“想跟我一起成為日本第一的,就給我好好完成這一萬米。”
一個,兩個,最後那個最初動手的人也被黃瀨的魅力折服,即使還心存芥蒂,也還是想著要去相信著黃瀨的帶領。
黃瀨盯著絢爛的餘光,他想,在以後的日曆,他必須成為了笠松那樣的人,去團結了這支隊伍。
笠松前輩將海常交給了我,我無論怎樣,都會承繼海常的榮耀,實現笠松的夢想。
所以,笠松前輩,請容許我先把你放在心底。
高二高三黃瀨都過著緊張有序的生活。隊長這個職位讓他成熟了不少。黃瀨的空暇時間少的可憐,學習,隊伍事務,訓練,對手的研究,每一樣他都在爭取著做到最好。黃瀨記憶中的笠松就是這樣面面俱到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甚至更好。
笠松那邊依然很長時間沒有消息,黃瀨幾次帶領隊伍去東京參加比賽,趁著休息日漫無目的地逛了好幾次,期盼著一次偶遇,然後告訴笠松,自己已經變得堅強,希望他再等等,再等等。但是總是事與願違,陌生或者熟悉的街頭,黃濑都沒有看見想念著的背影。
這兩年裏面,只有森山在一次學園祭回來海常嘮嗑扯皮的,黃瀨在訓練結束拉他出去喝上一杯,隨便套問著笠松的消息。
在森山嘴裏,黃瀨瞭解到笠松過的不是那麼的好。學業繁重,而且在大學裏面有合不來的傢夥老是找笠松麻煩。之前笠松是因為被人搶掉了手機,郵箱被大學裏面一些不懷好意的傢夥攻擊,所以乾脆將聯絡方式全部換掉。
森山還說,笠松在大學重新練起了喜愛的吉他。高中時候因為隊裏事務太忙,吉他都被笠松放在角落鋪塵鋪了好幾年。黃瀨笑了笑,想著笠松前輩果然就是這樣善於犧牲的人。
笠松很想念以前的時光。他的日子過得實在不太好。
他想念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他很想念你。
森山的聲音迷惑般傳入黃瀨的耳中,黃瀨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原來笠松前輩,真的將自己擺在了特殊的位置。黃瀨用叉子大口大口地吃著茶點,好掩飾住自己滿溢的歡喜。
末了森山問黃瀨是不是喜歡著笠松,黃瀨抿了一口檸檬茶,點了點頭。森山再追問他,是不是現在還無法忘記笠松,黃瀨定了定,沒有說話。森山擺出了然於心的表情,抽過擺在桌子邊邊的餐巾紙,寫下了笠松的新電話。
森山下筆有點重,墨水印在紙巾上化得有點模糊不清。黃瀨擡頭認真地盯著森山,良久,他張口問著。
你也喜歡笠松前輩嗎?
森山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抽出了一張夏目漱石放在桌面上,起身走開了。
他希望的是你。只留下了這句話,和一個瀟灑的背影。
黃瀨視若珍寶似的將這張餐巾紙收好在錢包裏面。那是冬天的頭頭,冬季盃即將開始,這是黃瀨最後一次帶領海常參加全國性的比賽。此刻他必須無比專注,不容有失。
再等我一下吧,前輩。
I dare you to let me be your your one and only
我挑逗你來佔有我 成為你的唯一
Promise I'm worth it To hold in your arms
我承諾我會值得 讓你擁抱在懷中
海常終於在這年冬季盃裏面奪得了全國第一的稱號,黃瀨本人早就因為各樣的才能被保送到東京一所比較有名的高校。
在畢業典禮上,黃瀨這位無論是外貌還是籃球技術,亦或是領導才能都被人認可的十佳學長,覺得自己要拍了十輩子分量的照片,基本上只要在學校裏面見到女生,都會被要求著這樣那樣的姿勢合照。逼不得已地,黃瀨偷跑去了體育館,輕車熟路地躲到了自己慣用的藏匿地點。
這個時侯黃瀨沒有別的東西要去擔心了。海常隊長之位早就傳了下去,對方也很讓自己放得下心。未來的路都被規劃好了,模特的工作在暑假就會繼續進行。現在,真的沒有別的事情能夠有資格去阻擋他。他摸出了錢包,從暗格裏面拿出了那張餐巾紙,左手顫抖著摸出了手機。是時候找笠松前輩了。
可惜啊,就算做了海常的好隊長,黃瀨在該犯二的地方還是情不自禁地犯二了。隔了一年,黃瀨的這只錢包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那張餐巾紙上面的字跡早就模糊得看不見了。黃瀨瞬間就整個人焉掉了,呆愣愣地苦笑著。不過他迅速地打起了精神,並且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從手機裏面找出了森山的聯繫方式,三言兩語地問來了笠松的位址。
我要親自去找他,就在他的面前表達自己的心意。
收到機車的第二天,黃瀨帶上了一點水和幾塊三文治就上了高速,一路從神奈川飆車到了東京。笠松的大學在東京的中部,所以就算黃瀨一路走高速公路,去到東京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
大學對於人口的出入管的並不嚴,黃瀨很輕易地就進入到了校園。這所大學裏面的女生相對得多,大家在路邊見到黃瀨帥氣的背影的時候都忍不住露出了仰慕的神色。黃瀨慶倖自己有好好得帶著頭盔,擋風玻璃很好地擋住了他那張模特的臉,讓他不會鋒芒畢露。不然,黃瀨估計會有女生跑到大路上攔車。
高中畢業的黃瀨退去了稚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獨有的味道。
跟著大學裏面的標誌,黃瀨兜兜轉轉地才找了笠松的學院。
不知道能不能夠見到笠松呢?
黃瀨在電話裏面就問了笠松所在的大學和學院,對於笠松的時間安排一無所知。這個時侯撞過來學校,搞不好笠松還在上課。也有可能笠松今天沒有課,整天都在學校外面打工。黃瀨也是在學院門口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停下車才突然考慮到這樣的問題。
沒想到一牽扯到前輩的事情,當隊長時候擁有的高瞻遠矚技能都不能發動了啊。前輩,沒了你我怎麼辦啊。
沒辦法,黃瀨糾結了好久還是決定不給森山打電話詢問。他打算就在學院門口等待著。他等得足夠久了,說不定上天就會賜給他一個奇跡。
黃瀨集中起精神盯著每一個出入的人,真是一刻都不敢放鬆。肚子餓了,就用著極為短的時間從背包裏面摸出三文治,隨便地吃上幾口。眼睛全過程還是看著來往的人群,還是隔著頭盔的。
等了大概有三四個小時,天色都由明亮變得昏暗。大概今天的課程全部結束了,出入大樓的人變得稀少起來。黃瀨腿有些麻,這漫長而又緊張的時間內他眼睛都盯累了,卻還是見不到那個希冀的身影。好多次他都想打電話去求助了,但是一想到自己都等了那麼久了,就會忍不住賭氣起來,一定要等到為止。
晚上習慣性的氣溫會降低,黃瀨一整天進食少得可憐,身體能量不夠,這下真的覺得透心得冷起來。
啪嗒,啪嗒。
所謂的禍不單行。黃瀨還冷得打著哆嗦的時候,天就下起大雨,沒有任何的警告。雨水一點一點地打濕了黃瀨的衣服。黃瀨一瞬間更是冷得不行,扭頭不舍地看了看門口,還是轉身騎了機車去尋找附近能夠避雨的地方。
直駛過校道,拐過街角,面前就是由連廊庇護著的一個遮雨的地點,黃瀨麻利地開進去,側著地把機車靠在人行道邊上,下車拍打著身上占到的雨水。
擡起頭,正迎上從樓裏面走出來的人的視線。
世界只剩下雨水稀裏嘩啦的聲音。
黃瀨不可置信地瞪大著眼睛,用左手掐了右手的人中。會痛。
不是在做夢啊。
黃瀨不知道怎樣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失去消息後黃瀨曾經無數次想像過重新和笠松見面的場景。但是實際來的時候總是超越了想像,非常得動魄驚心。
笠松看上去也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打開著的傘停在了半空。
氣氛僵持了好久,兩人不發一語。
黃濑不過蓦然說話破壞自己再次見面的第一印象。他太過驚訝了,腦中閃過數萬句話,但是沒有一句能讓他振動自己的聲帶。
最後笠松歎了一口氣,拿著傘走過去了黃瀨的身邊。黃瀨無法抑制地將笠松抱在了懷裏,又不敢太用力,怕把笠松弄疼。
“啊前輩,疼。”
果然啊,擁抱前輩的下場還是一拳直達腹部啊。
習慣的動作,習慣的痛楚,一切都如同回到了過去。
這些年來笠松因為練吉他,手勁更大了些,黃瀨整個疼的彎了腰。
“黃瀨!機車是你的嗎?”
“誒是啊。前輩,機車帥不帥?我帥不帥。”
笠松舉起了手,黃瀨自覺地捂住了嘴。
“開起來。”
“哈?”
“開起來。我打傘,你送我去上課。”
“誒?”黃瀨對於笠松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啟動了機車。引擎的聲音在夜晚中傳的特別遠,有些回聲。
笠松毫不避忌地跨坐在黃瀨的後面,一手打傘,一手摟緊了黃瀨的腰。
“前輩,這是…”
黃瀨的心快要控制不住地跳出來了。
“閉嘴,開車啊,海常的前好隊長。”
不是說等著我的回復嗎,這不是給你回復了嗎。
笠松的認可終于模模糊糊地傳到了黃濑的心中。
黃瀨頓了頓,隨即笑了出聲,眼睛眯著的,轉了過去親了親笠松的臉頰。笠松臉紅了起來卻沒有回避,摟著他的腰的手緊了緊。
“前輩,可以每天載你上學嗎?”
“如果你只載我一個的話。”
另一篇>>>喵太太《时光荏苒》